▲观众上台与古巴表演者共舞。 深圳商报记者 韩墨 摄
辜晓进
同是爵士乐,相对于4月8日的立陶宛音乐会,14日晚古巴音乐会的画风大变。舞台上下的互动频率和听众的参与热情,为深圳音乐厅成立以来所仅见,这也是今年“一带一路”国际音乐季迄今最热闹的演出。
“请别把它看成是一场音乐会,它就是一次人类派对(human party)。”乐队音乐总监兼键盘手乔治·戈麦斯在音乐会开场不久,就是这样“煽动”听众的。而且,他成功了。
由古巴自由节奏爵士乐队上演的这场名为“加勒比摇摆”的音乐会,布出了7人并包含男声重唱的较强阵容:主唱、爵士钢琴(合成器)、萨克斯、小号、贝司、架子鼓、康加鼓各一位。其中,主唱兼多种打击乐器,合成器、康加鼓、贝司兼伴唱和重唱,小号也兼一种打击乐器,相当于9位乐手加4位歌手。如此编制,注定其在内容的丰富性和表现力上超越了4月8日那场理性而正统的音乐会,后者则具有更强的音乐性。
音乐会出人意料地始于一段预先录制的短暂合唱,随即进入第一首作品《垂怜经》。从第二首作品《开局》起,胖乎乎的主唱哈维·米利·圣·艾维斯越发“不安分”起来。他不仅满场奔跑,还频频跑到台下与听众互动。坐A区1排的一位黑衣男子第一个响应,像模像样地与主唱跳起了摇摆舞,一看就训练有素。“托?”一个念头闪过,但很快被否定,因为参与互动的听众越来越多,而且似乎个个都擅长跳舞,高潮时上台舞者就超过10人,音乐厅瞬间变为年轻人的欢乐世界。
音乐总监戈麦斯也不遗余力。他在此曲进行过程中突然停止演奏,急步舞台中央,从主唱手里夺过麦克风说:“今晚,我们为你们演唱,但你们也唱给我们听,好吗?”接着,他教大家一句古巴语的歌词,反复要大家跟着学唱,直至大家真的跟着主唱唱起来。而在《舞动双手》一曲中,主唱要求大家都起立,舞动双手并跳舞。听众们果然照办:起立、挥舞、扭动,全场大嗨。这是只有在流行音乐演唱会上才能见到的场景。
曾三获格莱美奖提名的古巴这支乐队,从类型到风格,与笔者在新奥尔良街头见过的乐队完全一致,可以说是美洲黑人爵士乐的典型代表,也与早期爵士乐的脉络直接贯通。所不同者,其少了早期“布鲁斯”的悲凉,多了后期南美音乐的欢快。戈麦斯在下半场介绍一首乐曲时解释说,他们的音乐是Timba,意思是古巴+,即古巴民族音乐加爵士、加拉丁音乐、加一切。
乐队的名称体现了其演奏风格中的即兴与随意。这突出表现在乐曲可以随时中断,也可任意延长。演奏者还会根据现场的热度而将某个乐句多次反复,也会在延长中等候上台跳舞的听众们尽兴挥洒。巴赫的《G大调小步舞曲》开始时,爵士钢琴奏出人们熟悉的第一个乐句,听众正会心而笑,他却戛然而止。人们尚未回过神来,乐队又突然进入,仿佛在和听众开玩笑。小号吹奏的熟悉旋律很快进入陌生的变奏,那位黑衣男子应邀上台与主唱共舞,音乐则走向了更加模糊的边界。
这种“自由节奏”有时甚至让人难以发觉作品之间的切换。笔者注意到,下半场的字幕几乎打不出来了,可能字幕员也弄不清正在演奏的音乐与节目单上曲目的对应关系。同样,这也令音乐的时长超出“计划”,当晚节目单上至少有4首作品未能演奏,包括笔者甚为期待的巴赫作品《G弦上的咏叹调》。不过,如此即兴与自由,完全不影响乐手们的高度协同。特别是四位男声的重唱,无论节奏怎样变幻延伸,都出入一致,和声精准。这种默契和扎实的基本功,印证了戈麦斯的介绍。他说,他们7人都在古巴同一所音乐学院学习了15年的古典音乐,且一直合作至今。
当晚的演出也给音乐厅的管理带来挑战。演奏过程中,前排一对男女青年响应主唱要求在座位前跳舞时,曾被工作人员劝阻坐回原位。下半场后半段,大量听众也在主唱的鼓动下离开座位,前后搭肩排起长龙,在音乐厅游走,眼看要突破音乐厅的区隔,也曾一度被阻止。好在工作人员都很快明白过来并大开绿灯,令场内空前活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