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3日晚举行的“一带一路”国际音乐季开幕音乐会,用令人眼花缭乱的丰富的乐器种类,如艺海拾贝般将东西方经典或新创的优美音乐连缀展示,真个是耳得之而为仙声,目遇之而成炫色。
在关峡热闹而略有克制的《节日序曲》之后,音乐安静下来。英国管吹出那句悲凉的引子时,人们听到了耳熟能详的《辛德勒名单》主题曲,林昭亮用手中那把有300年历史的斯特拉底瓦里名琴“提香”,与乐队共同营造出颇具现场感的忧郁氛围。接着演奏的《流浪者之歌》,他放弃了第三部分加弱音器的奏法,以本色琴声较好地表达出极度悲伤的情绪。在技术方面,林昭亮作为他这个年龄段最杰出的华裔小提琴家,用颗粒清晰的连顿弓、坚实精准的快速跳弓以及基本弹无虚发的左手拨弦等技术,令人满意地服务于音乐主题,让这首名曲又一次得到良好的演绎。
与去年现身宝安国际手风琴音乐节时相比,瓦特尔•里奥斯稍添几分沧桑,不变的是那把皮亚佐拉传给他的班多钮。这位阿根廷国宝级演奏家,轻松自如地演奏了两首皮亚佐拉经典作品《自由探戈》和《再见诺尼诺》,其与乐队的默契配合令人惊讶,因为皮亚佐拉的这类作品都有即兴成分。以《再见诺尼诺》为例,笔者看过多个演奏或视频,包括皮亚佐拉1985年亲自与德国科隆交响乐团合作的版本,几乎每场都不尽相同。演奏家根据当时的感受,在一些过渡音、节奏变化甚至旋律上都有即兴发挥,这给乐队、特别是指挥带来挑战。当晚演出时笔者注意到,指挥林大叶神情活泼,气口掌握好,带领乐队与演奏家的脉搏一起跳动。特别是此曲第二个华彩乐段结束时,大叶和里奥斯深吸一口气后弱声进入的柔美乐段,刹那间感动了我。
顺便多说一句,上半场乐队除了开场曲外,都处于陪衬或较次要地位。指挥的良好控制与引导,令乐队对独奏家或独唱家起了很好的烘托作用,从未喧宾夺主,对音乐的完美呈现功不可没。
王云鹏的表现令人眼前一亮。这位已在国际舞台拥有一席之地的“深二代”男中音歌唱家,正处于快速上升的事业发展期,当晚演唱一西一中两首名曲。他显然很喜欢古诺歌剧《浮士德》中的《离开故乡去远征》,三个月内笔者已是第二次听他公开演唱此曲(上一次是春节前凤凰卫视的“龙凤呈祥全球华人新春音乐盛典”),相信这里面既有艺术偏好,也契合个人经历。云鹏的演唱音色醇厚,气息稳定,音区贯通,有爆发力,且颇具角色意识。第二首《黄河颂》也表现出色,如果没有麦克风,相信其音色的细腻层次会得到更好的展示。惟后半曲个别乐句,似与乐队尚欠磨合。
雷佳是上半场最为人熟知的歌唱家,仍给人以惊喜。两首民族歌曲中,印青的《芦花》如歌谣般被喜闻乐见,雷佳的演唱无懈可击,但笔者更欣赏周雪石的《百日飞升》。后者有更引人的艺术魅力,更广阔的想象空间,也有更大的演唱难度。雷佳不愧为经验丰富的实力派歌手,将此曲唱得天高地远,荡气回肠。
下半场的曲目更加多元化、民族化,也更体现“丝路”特色,甚至连拉威尔的古典名曲《波莱罗》也染上了民族和丝路的色彩。深圳音乐厅的舞台,瞬间成为一场演奏中的东西方乐器博览会。
开场节目是濮存昕朗诵的《将进酒》。濮存昕在著名作曲家叶小纲多年前创作的背景音乐里,用富有表现力的洪亮嗓音、恰如其分的表情动作,展示出对这首名诗精到的语言设计,进而感染了听众。乐队因在西洋乐队中加入了琵琶和竹笛等民族乐器,音效上与这首唐诗更为贴切。
紧随其后,是此次音乐会前呼声颇高的法国美女小号演奏家露西安娜•勒诺丹•瓦莉。她演奏两曲,分别为乔治•格什温的《夏日时光》和理查德•罗杰斯的《我最喜爱的东西》,其中前者由格什温音乐剧《波吉与贝丝》中经典唱段改编而来。瓦莉身着休闲套装,以轻松姿态吹奏两曲,展现出小号柔情似水的一面。
最具视觉渲染力的曲目,分别是姜莹为敦煌乐器与乐队创作的《极乐》、维吾尔族民歌《夏合夏其纳》以及姜莹为萨塔尔、十二木卡姆原生态歌手与乐队创作的《远方的祝福》。《极乐》的配器非常成功,8件敦煌古乐器与身后的交响乐队融合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和谐效果。而在《远方的祝福》中,男高音卡米尔•毛拉在新疆弓弦乐器萨塔尔的伴奏下(演奏者为米和日古丽•阿不里孜),声音苍凉而通透,有一种感动人的力量。
最后一曲《波莱罗》,在深交前任总监张国勇的指挥下,此前出现过的直嘴笙、莲花阮、班多钮、小提琴、五弦琵琶、龙凤笛、小号等依次担任独奏,直至与乐队全力合奏,将作品推向高潮。郑阳的编配和此次“一带一路”国际音乐季的现场演奏,向世界奉献了一个独一无二的《波莱罗》。(文/辜晓进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