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国急眼了。
当地时间19日,韩国总统尹锡悦正式宣布韩国进入“人口国家紧急状态”,将启动全力应对体系,直到低出生率问题解决为止。
尹锡悦说,“最根本、最致命的问题就是超低出生率引发的人口危机”。为应对人口危机,韩国将设立“人口战略企划部”,其部长将兼任社会副总理,制定包括低出生率、高龄社会、移民政策在内的有关人口的中长期国家发展战略。
▲当地时间2024年6月19日,韩国城南市,韩国总统尹锡悦出席“2024年低生育老龄社会委员会会议”。(图源:IC Photo)
又是“紧急状态”,又是“危机”,又是“战略”,韩国之所以如此着急上火,针对人口用上了一连串军事术语,背后是无法回避的人口坍塌的现实。2023年韩国总和生育率、即每名妇女生育孩子的平均个数为0.72,达到历史最低水平。这一数值远低于在没有外来移民的情况下维持人口稳定所需的2.1的数值。
早在20年前,英国牛津大学人口学家大卫·科尔曼就发出预警,“韩国有可能成为全球首个消失的国家”。
韩国的景象令人悚然心惊,不能不联想到我们自己——毕竟,同属东亚文化圈,韩国的现实,对于我们同样殷鉴不远。
看数据,2017年,我国出生人口为1700多万,到了2022年,降到了956万。2023年,只有900来万,降到1929年左右的水平,相比五六年前接近腰斩。
▲生育率持续下降,韩国新生儿数量再创新低。(图源:IC Photo)
人口出生暴跌,会带来系列连锁反应。这根传导链条,比很多人想象的要更长。
多家媒体早就报道,多地出现了幼儿园倒闭潮。2023年11月29日,湖南省教育厅发布《关于应对学龄人口变化调整优化中小学幼儿园布局的通知》提出,有序组织幼儿园设并转撤。
幼儿园倒闭、幼师失业只是这根链条的第一环——此前报道,某地某幼儿园关门后直接转型烧烤店,幼师卖起了烧烤。可能很快,这样的事情就不具备报道价值了。
幼儿园之后,中小学呢?大学呢?
我们来看看韩国的情况——因低生育率导致学龄人口减少,截至2020年,韩国遭废弃空置的中小学校累计达到1400多所。在高考报名人数已经低于大学招生人数的现实下,近5年,韩国地方大学已有20多个专业全部消失。2023年的招生中,报考人数为0的专业激增至26个。
▲2024年1月3日,韩国首尔一所已经关闭的小学。
今年,至少有55所韩国地方大学将面临倒闭危机。韩国媒体用凄美的句子写道,“这场倒闭潮将由南到北,和樱花开放的花期同步。”
韩国的学校倒闭潮,可能为我们提供了预演——那么,母婴店呢?童装玩具行业呢?培训机构……呢?
对我们来说,扭转生育率的下滑,也到了非常紧要的关口。
来看看同属东亚文化圈的韩国和日本在鼓励生育方面的做法。
去年12月19日,韩国仁川市市长刘正福发布了“1亿+idream”政策,即在仁川市出生的所有新生儿,都能获得1亿韩元的福利补贴(约为人民币近55万元)。
在日本,怀孕四个月以上,无论小孩是否平安出生,都可以领到42万日元的补助。而且,从2024年开始,这个补助金额提高到50万日元。
产假期间,怀孕者的用人单位需要每月支付怀孕者三分之二的工资。如果公司不出这笔钱或少于每天8000日元的,政府便会提供补助。
此外,孩子从出生到15岁,都可以领取一笔"儿童津贴"的补贴。0~3岁每人每月15000日元,3岁到小学毕业第一胎或第二胎每人每月10000日元,第三胎或更多每人每月15000日元;小学毕业到15岁每人每月10000日元,家里的孩子越多津贴也越多。
虽然,韩国也好,日本也好,这么做还是没能挽回愈发低迷的生育率,但是,民众生不生是一回事,政府给不给又是另外一回事。
此外,由于经济发展程度不同,我倾向于相信,在我国,积极鼓励生育的刺激措施,其边际效应会比韩国与日本要高——其实际效力如何有待观察,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,抓住时间窗口,积极鼓励生育,多少能够托住一些生育意愿;或者说,它即使难以改变出生率下滑的大趋势,至少能够使那根下滑的人口曲线变得不那么陡峭。
但我们看到的是,虽然,随着人口负增长的到来,各地纷纷推出了生育奖励措施,但往往是雷声大、雨点小,高调宣传后便没了下文。
说实话,当初生育政策的放开显得有点扭扭捏捏,错过了一些宝贵的生育窗口期;而今,以韩国为镜鉴,我们在鼓励生育方面的步伐一定要迈得更大些、更快些。
要跟时间赛跑。
长期以来,一些人陷入了人口是负担的谬见里,而今我们须进一步确立这样的共识:今天的婴儿不仅是奶粉、玩具和婴幼读物的消费者,更是将来的纳税人、创业者、企业家以及各行各业的专业人士,是文化以及文明得以延续的希望所在。
有人创造了一个词叫“孩动力”,今天,我们就迫切需要一股“孩动力”作为社会发展的引擎——对一种文明来说,没有什么比人口坍塌更可怕。留给我们阻止人口雪崩的时间,真的已经不多了。
采写丨李跃
编辑丨马静欣